这大体布局还是很温馨的,一看就是热爱生活的老人家的居住地。
刚一进入大院就看到一位身穿墨绿色衣袍,花白盘发的柳家祖母,雍容端庄的不似一般,正在侍女的陪同下拿着小巧精致的水壶,上面还有这各种宝石,给鲜艳夺目的牡丹浇水。
她在身侧侍女的提醒下才注意到这姐妹四人,眼皮子抬起一下,随意问一句:
“回来了?”
柳老夫人的语气很柔,但还是很硬气,也没有给楼寻行礼,这很显然是不待见柳薰薰。
毕竟柳薰薰怎么来的她还是门清的,这是柳明治不知道在哪里接回来的。
说重视吧,竟然还入了嫡母的名下。
说不重视吧,连字都不是柳家当代女辈“兰”,她搞不懂自家儿子的想法,但也没有过于为难。
如果这个柳薰薰要是有柳家的气质,她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,可当时来问也不说话,说是木讷都是夸奖她,完全就是一个呆头鹅。
而现在看起来很是灵动,眼眸中都是她看不懂的东西,紫色的衣袍极为耀眼,比她眼前这大红色的牡丹还要夺目,所有的目光都会聚在她身上,浑身的气息都不容忽略,如脱胎换骨般,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。
“嗯,奶奶,孙女回来看您了。”
楼寻也不在意柳老夫人的探究,依旧笑脸相迎,慢悠悠的说着,安静的学着剩下的三姐妹,一起陪同她。
而这柳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尖酸刻薄之人,见楼寻乖巧的样子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,只好自顾自的继续浇花,不搭理她。
于是场面一度很是和谐。
——
“柳大爷背后之人是谁?”
而另一边的书房就不容乐观了。
段千凌对柳明治很是随意的问着,好像说了什么很普通的话,但这话的轻重缓急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却让柳明治脑海警钟敲响,但也还是不语。
虽说他柳家不掺和这些事,但今天问出来就是出格。
他始终记得那一天的太子,明明本该痴傻待在东宫的太子,却浑身是血的来到他的书房,一见到他就直接跪下,扶都扶不起来,郑重的求他来帮助她。
他知道,太子无路可走了。
太子被人下毒导致痴傻,皇子间的纷争,宦官外戚也都想分一杯羹。
而柳家并没有因为段千凌是王爷就对他谄媚,他们是明明白白的保皇党。
但那天他还是动容了,明明不该插手皇子间争夺的,那是柳家一直在大乾国立足的原因。
纵然其他家族一跃而起,扶摇直上,鹏程万里。
但也有失败的,一落千尺,粉身碎骨,而往往此类的最多。
而这不管你们皇子怎么争夺,保皇党都不站队,只为皇帝服务,才得以一直屹立不倒。
就算不是最显赫的家族,但也绝对不是最差劲的。
历代皇帝也不在意这些,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,他们柳家都知道的是中立派,也就很放心的留着。
但这楼寻的亲生母亲是他的表妹,也是曾经的皇后,当年的大家闺秀,一舞倾城,惹得无数人动心。
却没想到,最终被这个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,侥幸夺嫡的小皇子楼昌得到,成为他的助力。
说是侥幸也是因为他的存在感极低,没有什么建树和作为,以至于所有人都不拿他当做对手,不屑与他为伍。
而在一众皇子残酷争斗结束后,他是唯一完好无损的,也没疯也没残,得到拥护顺利登基。
而在楼昌登基之后,皇后就怀孕了,大臣们也在此期间逼迫这个少年皇帝纳妃,想要不断塞人进去,巩固自己在前朝的势力,为家族夺得荣光。
可惜这些但都被楼昌阻拦否决了,他油盐不进,一直在为自己对皇后的承诺——一生一世一双人,抵挡着万千。
而皇后后来也知道了此事,知道楼昌的不易,可她也做不到那么大度和别的女人来共享皇帝。
于是八月怀胎的,挺着大肚子的她跪倒在他面前,一如当时的太子,恳求他帮她隐瞒孩子性别,因为现在胎儿月份足够,可以探出性别。
她想要暂时稳定朝堂。
但谁料楼昌惨遭大臣逼宫,皇后听到差点一尸两命。
最后却勉强保住太子,而皇后却去世了,小皇帝楼昌也变了,变得残暴不仁,不再是之前乖巧的小少爷,而是一个合格的成熟皇帝。
那一段时间京城某些地方的血腥气经久不散,是真正的天子一怒,伏尸百万。
后来仿佛在报复一般,疯狂的纳妾招妃,选秀,开始不务正事,不管国事,荒淫无度。
说起来这太子小的时候他还是抱过的,那么个小小的,现在都长这么大了。
这么个女孩子很不容易的,还要时刻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,还要肩负起这个腐朽的王国。
于是他当场答应,与太子一起背水一战,赌上柳家的千古留名。
反正这个国家也是要亡的,四处都是灾害,看似比北疆好,但实际上还有更多的困难。
而且不出意外,这今年要是到雨季肯定会发洪水,这南方近几年没给拨款修建什么堤坝,都是迟早的事情。
而西北地区也不拨款凿建水井水库,甚至连树苗都不栽种,没有东西来固水保水,这风沙还没来,不过迟早都是要旱的。
而且大旱还必有蝗虫过境,想想柳明治脑袋都疼,想必这太子更甚。
现在他们是太子一派的,太子清醒的消息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,性别秘密更是只有他知道。
他也一直谨记太子的话——
“为了真实,现在的容忍就是为了以后。”
想到这柳明治叹了口气,眉头紧皱,缓缓道来:
“王爷这说的什么话啊,我们柳家可是保皇党,但是这皇帝目前太……昏庸。”
柳明治还是懂说话的,挑了一个不甚明朗的词来形容,好似楼昌和之前的皇帝虽然没有作为,但也不至于亡国,仿佛这样就和他们没什么区别。